“南宁市燕子岭有病毒?”——这个没有问号却充满疑问的句子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南宁的社交网络间荡开层层涟漪,它并非官方通报,没有确凿证据,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从私聊截图到群组讨论,再到半公开“提醒”的传播链,我们不禁要问:当“病毒”二字脱离医学范畴,成为一种社会隐喻时,它真正侵袭的,究竟是我们的身体,还是别的什么?
燕子岭,南宁一处普通的城市角落,因这个来路不明的传言,瞬间被置于无形的显微镜下,传言的内容往往模糊不清:是“听说”有病例,是“可能”存在密接,还是“空气里都不安全”?这种模糊性恰恰是其生命力所在,它不需要确凿的细节,只需点燃公众在长期疫情体验中形成的、高度敏感的风险神经,一场基于集体记忆与焦虑的“自我完成”式叙事开始了:有人开始避免前往该区域,有商家感受到客流的变化,熟人间相互叮嘱的警惕,都在无形中为这个传言“赋形”,让它显得愈发真实。

这不禁让人想起苏珊·桑塔格的警示:疾病常被当作隐喻使用,来指代那些被认为腐化、异常、具有侵袭性的事物,燕子岭的传言,本质上是一场“社会病毒”的感染过程,其“病原体”是未经核实的信息;“传播途径”是高度互联且缺乏屏障的社交网络;“易感人群”则是信息不对称环境下,渴望安全感却又充满不确定性的公众,它的“症状”并非发热咳嗽,而是信任流失、过度恐慌与社群间的无形隔阂,它比生物病毒更狡黠之处在于,其“确诊”与“辟谣”都同样艰难,且辟谣的声浪往往追不上谣言滋生的速度。
深入肌理,燕子岭的传言是一面多棱镜,折射出复杂的社会心态,其一,它是“风险社会”常态下的应激反应,在全球化与城市化进程中,未知风险无处不在,公众对潜在威胁的容忍度降低,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触发防御机制,其二,它揭示了官方信息与民间信息场的“温差”,当权威信息存在滞后或未能完全覆盖公众的信息渴求时,非正式渠道便会迅速填补真空,哪怕其内容泥沙俱下,其三,它也反映了部分群体的“叙事需求”,在平淡的日常中,分享一个惊悚的“本地消息”,能短暂地获得关注度与某种意义上的“知情者”身份,满足了社交与心理层面的微妙需求。

更重要的是,这类传言造成了切实的“次生灾害”,它可能给燕子岭的居民、商户贴上不必要的标签,带来生活困扰与经济损失;它消耗公共资源,迫使相关部门投入精力进行核查与澄清;它侵蚀社会信任基础,加剧人与人之间的猜疑;长远看,它可能使公众在真正风险来临时,因“狼来了”效应而反应迟钝或过度疲劳,这些伤害,往往比传言本身所指涉的虚妄威胁更为持久和深刻。
我们该如何构建针对“社会病毒”的免疫系统?个体需培养“信息素养”,面对骇人听闻的消息,多一分追问来源的冷静,少一分不假思索的转发,践行“让子弹飞一会儿”的耐心,社区应发挥“稳定器”功能,利用邻里信任网络,及时传递权威声音,澄清误解,缓解恐慌,权威部门必须掌握“叙事主权”,主动、及时、透明地发布信息,用详实的数据和清晰的沟通,压缩谣言滋生的空间,媒体应担当“清道夫”,既要严谨求证、及时辟谣,也需深入剖析谣言背后的社会心理,引导公众理性思考。
燕子岭的风波终会平息,但思考不应停止,每一则类似传言的兴起与消散,都是一次珍贵的社会韧性测试,它提醒我们,在高度不确定的世界里,比病毒更可怕的,或许是恐惧本身;比阻断病毒传播更紧要的,是修复信任、巩固理性、筑牢社会共同体的精神防线,当下一则“某某地方有病毒”的传言不期而至时,愿我们都能以更清醒的头脑、更温暖的心态,去面对、甄别与化解,让我们的城市,不仅在物理上,更在精神上保持健康与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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