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结束那天,我把自己还给了故乡

admin 31 2025-12-04 20:00:41

最后一科收卷的铃声响起时,窗外正下着六月的雨,笔尖离开答题卡的瞬间,我忽然意识到,这场持续了十二年的漫长跋涉,竟在短短三天里走到了终点,走出考场,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那是故乡在梅雨季特有的、潮湿而深沉的味道,我站在屋檐下,看着家长们举着伞涌向教学楼,忽然想起一个问题:高考究竟考几天?从走进考场到走出考场,是三天;但从第一次握笔到放下笔,却是整整四千多个日夜,而此刻,我要回家了。

回家,这个简单的词,在过去的三年里变得如此奢侈,书包里装的不再是课本和试卷,而是几件换洗衣服和那支磨平了棱角的钢笔,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出城区,高楼渐次退去,田野开始大片大片地铺展在窗外,稻子正在抽穗,绿得有些沉重,像是蓄满了整个春天的雨水,我靠着车窗,感受着车身颠簸的节奏——那是一种与心跳截然不同的频率,更慢,更沉,仿佛大地本身的呼吸。

车到村口时,雨已经停了,夕阳从云缝里漏出来,把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照得发亮,我提着行李走过石桥,桥下的河水比记忆中浑浊了些,但依然能看见水草柔曼的摆动,几个老人坐在桥头聊天,看见我,停下话头,露出缺了牙的笑容:“考完啦?”我点点头,他们便又继续刚才的话题,关于雨水和收成,关于谁家的枇杷今年结得特别好,没有追问考得如何,没有谈论未来去向,仿佛我只是个寻常归来的孩子,和每个放学回家的傍晚没什么不同。

高考结束那天,我把自己还给了故乡

推开老屋的木门,吱呀声依旧,堂屋里的八仙桌擦得发亮,桌上摆着一盘洗好的杨梅,紫得发黑——是后山那棵老树结的,母亲从灶间探出身,围裙上沾着面粉:“饿了吧?在做你爱吃的艾饺。”没有拥抱,没有激动的询问,就像我只是周末从学校回来,但我知道不同——厨房里飘出的蒸汽格外浓郁,父亲特意提早收工,连院子里那棵老梨树,似乎都站得比往常更端正些。

晚饭后,我搬了竹椅坐在院子里,暮色四合,蛙声从远处的田垄传来,此起彼伏,母亲坐在旁边剥毛豆,豆荚破裂的声音清脆而规律,她忽然说:“你房间的窗户我给你修好了,晚上不会有风了。”我这才想起,去年冬天临走时,那扇窗的插销坏了,总是咯咯地响,原来她记得。

高考结束那天,我把自己还给了故乡

夜色完全降下来时,我回到自己的房间,书桌上还摊着去年暑假没做完的习题集,封面已经蒙了薄灰,我没有开灯,就着月光坐在床沿,这一刻,我才真正感觉到“结束”的重量——不是狂欢,不是解脱,而是一种缓慢的沉降,像雨水渗进干涸的土地,那些曾经填满每一分钟的单词、公式、文言注释,正在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,留下一种奇异的空虚,但在这空虚里,有什么更坚实的东西正在生长:是母亲揉面时手腕的弧度,是父亲修理窗棂留下的木屑味道,是这座老屋在夜深时分的呼吸。

高考考几天?三天,但回家需要多久?从考场到老屋,是两个小时的车程;但从一个被分数和排名定义的人,回到一个可以被一碗艾饺、一阵蛙声、一句“窗户修好了”轻轻包裹的孩子,这条路,我走了整整三年,或许更久。

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,悠长地划过夜空,我知道,很快我又要离开,去往某个陌生的城市,开始新的跋涉,但今夜,我只想躺在这张吱呀作响的老床上,听雨后的屋檐滴水,一声,一声,敲打在青石板上,像故乡在数着我离家的日子,又像在确认:这个它等待了许久的孩子,终于把自己完整地还了回来。

而明天清晨,当第一缕光透过修好的窗棂照进来时,我将第一次,不是为了晨读而早起,我只是想看看,故乡的日出,是不是还和记忆里一样,慢得让人心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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